分卷阅读29

霍霖见着傅芝钟与他的六姨太同行时,直接便将刘蝉忽视了个遍,全当他这个污人眼的玩意儿不存在。
  傅府六姨太到底是男的,这一事就算是放在如今作风开放许多的南国,也算得上是惊世骇俗。
  不少老学究保守派极力反对傅芝钟,便就是拿刘蝉做文章,弹劾傅芝钟为人荒淫无道,不顾人伦,有失天理。
  而不巧,孙霍霖便是这顽固保守派首当其冲的一员。
  每次刘蝉看报纸上刊登这样的文章,总会气得把报纸撕得粉碎。
  但撕得粉碎也无用,那些满嘴胡言的人依旧是满嘴胡言——总归是没办法夺了文人的笔,要不然那是比杀人更诛心的事了。
  可惜风水轮流转,如今作为保守派代表之一的孙霍霖,却亲热地喊刘蝉为“公子”。
  品茗阁里数双眼睛,都若有若无地朝傅芝钟这边瞟来,明面上,男男女女觥筹交错,还在谈天说地,而暗地里,不少人兴致勃勃地留意这这边儿的情形。
  傅芝钟,他们绝大多数人是没资格去攀谈的。但凑热闹总是不需要门槛。
  更有好事者,来这趟拍卖会,就是为了看这一出戏。
  刘蝉那张苍白的小脸上似笑非笑,他弯弯的眉眼看着明媚,实则却暗藏傲气与不屑的锋芒。
  在一睁一闭眼间,那股倨傲犹如针飞了出来。
  他挽着傅芝钟的手,在一旁并不说话。
  可就算刘蝉不说话,孙霍霖看着他,嘴里也还是一阵发苦。
  他那邀请函上写的并非是“邀请傅先生与亲眷”,而是“邀请傅先生与其夫人”,本来孙霍霖以为傅芝钟怎么还是会给他这个老人几分薄面……
  ——没想到,来的终究是他的六姨太。
  不过唯一好的就是,孙霍霖在心里庆幸,还好这位太太没有当场发作。
  南国里刘蝉出席公开场合并不多,然而他肆意妄为的名号也并非浪得虚名的。
  刘蝉凑近傅芝钟,跟着他一块走上实木楼梯。
  大概是为了体现尊贵和重视,这实木楼梯上铺了层厚厚的毯子,脚踩上去倒是挺软和。
  刘蝉站在高高的楼梯上,环视了下面一圈。
  亮堂的大厅下,男男女女穿着体面又优雅,每人都披着一身西洋人的衣裤或裙。
  男人大多谈论国内形势,女人大多谈论时季新款,一两朵交际花端着酒在人群里翩翩起舞,她们的裙摆扬起又落下,不让任何人抓住。包藏祸心的男人或女人在微笑中,暗自打着自己的算盘。
  刘蝉漫不经心地收回自己的视线。
  这世道果真是处处都是舞台轩榭、鼓瑟笙箫不息。刘蝉想。
  品茗阁的二楼要幽静许多,也许本身就是为对弈、抚琴、手谈这些事准备的,一个又一个雅间相排。
  傅芝钟和刘蝉来得算早,二楼还有些雅间的人没有来齐。
  刘蝉往傅芝钟的怀里挤了挤,直到越发感觉到身边傅芝钟身上的热度了,他才满意。
  “怎么了?”傅芝钟察觉到刘蝉的动作,低头询问他。
  “无事的。”刘蝉对傅芝钟笑了笑,软软回道,“就是我有些冷,傅爷。”
  傅芝钟注视着刘蝉那张白卡卡的小脸,他伸手摸了一下刘蝉的手。
  就算是裹了三四件衣裳,披着一件貂绒大衣,刘蝉也还是这么的清瘦,他的手还是这么的冰凉。
  “我让副官带了毯子,一会儿进了屋了,便给你盖上。”傅芝钟说。
  说完,傅芝钟又补充道,“还带了些处理好的雪莲果,等会一并喊他拿来。”
  傅芝钟说完这话,前面领路的孙霍霖惊了一瞬。
  他虽是知晓傅芝钟偏宠刘蝉,但他没想到会是这般偏宠……
  刘蝉亲昵地蹭了蹭傅芝钟。
  他仰起小脸,巴巴地望着傅芝钟,故作嗔怪,“傅爷出门还带这些做什么呀?显得我像个小孩儿似的,还与我带毛毯。”
  傅芝钟却一板一眼地解释说,“忧心今晚归家路上你睡着了。”
  刘蝉嘻嘻笑了起来。
  走在前面的孙霍霖暗自抿了一下自己的嘴。
  这傅芝钟与刘蝉的对话,他们二人或许是觉得亲密无间,再正常不过。可是在孙霍霖听来,那可真是污言秽语,不堪入耳。
  男子与男子怎能如此这般?
  孙霍霖带着傅芝钟和刘蝉饶过二楼的小厅,快走到那间设置得最为奢华,能尽收楼下情形的房间时,他终究还是忍不住。
  孙霍霖停下脚步,叹了口气,“傅先生,可否容许孙某说一句话?”
  原本还在与刘蝉闲聊的傅芝钟抬起头。
  刘蝉也望向前头的老者。
  傅芝钟看着孙霍霖,颔首道,“不妨直言。”
  孙霍霖拈了拈自己的胡须,沉吟片刻。
  “傅先生,孙某以为,栖守道德者,寂寞一时;依阿权贵者,凄凉万古,”孙霍霖说,“不知您认可这句话吗?”
  孙霍霖语毕,刘蝉嘴角飞扬的笑消散个干净。
  这在场就他、傅芝钟还有孙霍霖三人,这话里‘依阿权贵者’,自然不是指孙霍霖自己,他一直标榜自己是清流派,就算是这次向傅芝钟寻求庇护,也是迫不得已。
  当然也更不可能是傅芝钟——傅芝钟从不需依阿旁人,他自己就是权贵。
  那么谁不栖守道德,谁依阿权贵,一目了然。
  但孙霍霖问的毕竟是傅芝钟,不是他刘蝉,刘蝉插不上话。
o
地址发布邮箱:[email protected] 发送任意邮件即可!
【感谢您多年来的支持】
【一起走过的春夏秋冬】
【一路陪伴…感谢有你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