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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楼时说,“我与店铺早说好了,是山林孕育的,我们直接去拿便好。”
  刘蝉虽不懂花草,但毕竟在傅芝钟身边这么多年,也晓得兰花的习性。
  人工培育的兰花也好,还是山中幽自长大的兰花也罢,这兰花说到底,也本就是山林中道一株杂花,不知怎么的,就被人挖了带进了喧嚣鼎沸的人间。
  “那些山里的兰花的花骨朵的确要紧实些,枝干也的确是要挺拔些,确实开得美。”刘蝉道。
  傅芝钟颔首,表示赞同。
  待他二人落座席间,早饭呈上来后,刘蝉口中无味,吃了一筷酸黄瓜。
  用餐时,两边的丫鬟仆役都识相地退下了下去,留刘蝉与傅芝钟一面用餐,一面闲聊。
  傅芝钟似乎想起了什么,他随口与刘蝉说,“前几日孙的夫人托我的副官,赠予了你一串红玛瑙手链。我忘记带回家了,今日叫人给你拿来。”
  刘蝉有些意外地确认道,“孙霍霖的夫人?”
  傅芝钟点头。
  刘蝉手中的筷子顿了顿,这红玛瑙手链,说名贵倒也名贵。只是对如今快散尽家财的孙家,应当也算是宝物之一了。
  不过其中的含义很明确。与其说是孙夫人赠一位他首饰,不如说是孙霍霖在借着他夫人之手来讨好他。
  可是讨好他又是为了什么呢?
  刘蝉在心里摇了摇头,孙霍霖当真是高看他了,他哪里有本事影响傅芝钟的决定。更何况还是那些事务的决定。
  “那也不急,”刘蝉兴致缺缺地说,“傅爷,就先放你那儿吧,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。”
  说完,刘蝉又问傅芝钟,“傅爷,这孙霍霖是多久去蜀道?”
  傅芝钟回答道,“昨日夜里已经去了。”
  刘蝉惊讶,“昨日?这般快?”
  他还以为怎么说至少都是要初六初七以后,却没想到还在喜气洋洋大过年时,孙家一大家便已上路了。
  傅芝钟掀眼看向刘蝉,淡淡道,“夜长梦多。”
  刘蝉面上的惊色褪去,他平淡地说也是。
  他们二人都对孙霍霖那一家的结局心知肚明。
  刘蝉心里倒也没什么同情怜悯,这世道值得去同情怜悯的人多了去了,活在这世上,谁又能说比谁更苦?
  刘蝉咽了一口勺中的白粥。一口清甜的白粥顺着刘蝉的食道滚进他的胃部,让人感觉一阵温暖。
  傅府早膳用的清淡,多是一碗白粥、一碟腌菜、一个水煮鸡蛋和甜馅的面食。
  “老年远走他乡,孙霍霖应当也是知道自己是怎样的结局的。”刘蝉咽下嘴里的白粥,突然开口道。
  “还望傅爷心中切莫有甚么芥蒂。”他说。
  傅芝钟望向刘蝉,没有说话。
  傅芝钟面上的表情依旧无风无波,寡淡得只有一片冷漠,他垂下眼,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  刘蝉放下手里的碗,他伸手将自己的手搭在傅芝钟的手上,轻轻地说,“傅爷,莫想这些了,不就不是你的错,要怪就怪孙霍霖自己管教不利,叫那些门徒得罪了北方的人。”
  傅芝钟瞥了刘蝉一眼。
  他自然是懂得刘蝉的意思的,孙霍霖多少是他的长辈,还是他先父先母的同僚,刘蝉是担忧他心底有什么触动,才说的这番话。
  傅芝钟微不可微地叹了口气。
  但是他又能有什么触动?
  傅芝钟没说什么,只拍拍刘蝉的白手,示意自己心中并无有什么芥蒂。
  刘蝉窥傅芝钟神色如常,亦笑笑不再多说什么。
  孙霍霖那霍霖两字其上皆有二雨,谓之水,而水又等同于财,这名字是来财守财的寓意。要说孙霍霖的前半生,他确实不负父望,敛财也能坐镇自己府邸的财富。
  只是却没想到,这后半生他要散尽这雨这财,去博那个永远也达不到的安身立命之地。
  到底是世事难料。刘蝉心想。
  用了餐以后,傅芝钟便和刘蝉一起登车前往花市。
  他们去的花市自然不是那种纷杂的市井集市,而是城北专门开辟出来的一处大楼,专供南国里的达官贵人来挑花的。
  南国里的花农都会把最好的花草往这楼里送,如果自己的花被哪个贵人相中里,这个花农自然也就名声大噪。每年楼中还评比育花大赛,不可谓不丰富多彩。
  “傅爷,上次你教我如何看兰花的,我可都还记着呢!”刘蝉攀在傅芝钟的肩上说。
  傅芝钟手上翻着报纸,“那你是如何看的?”
  他考教道。
  “那自然是一看根系,二看芦头,三看叶片了!”刘蝉嘻笑着说,“傅爷你看我说得对不对?”
  傅芝钟注视着自己肩头巧笑倩兮,美目盼兮的刘蝉,嘴上却是毫不留情,“这三句话人人都知晓。”
  那意思便是刘蝉所说的话并无实际作用。
  刘蝉嘟了嘟嘴,“那我也好歹是记住了傅爷说的话的嘛!”
  他半是娇半是嗔地推了一下傅芝钟,“傅爷也不肯夸夸我!”
  傅芝钟对付不了撒娇撒痴的刘蝉,他伸手点点刘蝉的额头。
  “我每年都与你说兰花该如何看,这么些年下来,你却就记得这三句短话,”傅芝钟有些无奈,“叫我如何夸奖你?”
  刘蝉砸砸嘴,他回想一下——好像确实是傅芝钟说的这样。
  每年刘蝉陪着傅芝钟来看花市,傅芝钟都会耐心地与他讲这兰花中的种种知识,但是每年刘蝉都听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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